“搞完了?”
“嗯”
“又被你姐调戏了”
与孙阳飞同年级却比他大一个月的同班同学,如果说孙阳飞今天刚满17岁,那么这位身穿深黑色校服的男同学就是稳稳妥妥的17岁,他嘻嘻一笑,左手搭着孙阳飞的肩,一脸风凉的说着。
“要是调戏也就好咯”
孙阳飞叹了口气,语气里尽是无奈。
“真是本末倒置”
“是角色互换才对吧”
针型的刘海呈着明显的中分,其他部位的头发则顺着发旋微微翘起,宝石红的头发们那叫一个放荡不羁。
孙阳飞突然上了点火气,是,你强,你什么都要纠正,本是想这么吐槽他一下。可男同学那一头宝石红在他眼里晃来晃去,他郁闷地都不知道说啥。
那不是刚刚的话题还没完,孙阳飞捣鼓了下记忆,发现该没有的还是没有,自然是满溢着失望之情,会不会表现在脸上他不敢保证,可他不敢说,这是铁定了的。毕竟别看这男同学一脸欠揍相,该关心人的还是会关心人,孙阳飞就怕男同学担心起人来就婆婆妈妈的。
可惜惆怅的情绪还是溢于言表,男同学看了马上就被传染,若有所思地接着说:
“是吗,还没有恢复吗。”
“嗯。”
孙阳飞轻声应答。
“以后总会想起来的嘛,不过,我也想要那样的姐姐啊,傻傻的,天然呆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可爱,真是羡慕你有个会依靠你的姐姐”
“你还真会戳我痛处”
“当然,这毕竟是我唯一的优点嘛”
“熙姐那样,虽然看起来表现地确实像个小孩,但你非要说天然呆吧,怪怪的”
目不暇接的车辆来来往往,呼啸而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在这条路上,同一个方向上走着的,基本上都是和孙阳飞他们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校服上织着绿黑色条纹的红色领边非常显眼。男同学和孙阳飞踱着步,一步两步的,生怕自己的脚印不能留在路上。
这两人一路上就像不要脸的戏班子,当着一大堆人的面把喜怒哀乐诠释了一遍,最可怕的是他们还觉得很快乐。但真要是个戏班子,就凭孙阳飞蹩脚的演技,怕是活不长久,而且他承包的都是哀,这哀到尽头就全是衰。
就像是男同学卖力的表演,好不容易聚集的客源,孙阳飞的衰脸抽动一下,客人一哄而散。孙阳飞带着有点没出息的腔调脱口而出:
“我倒是希望熙姐能让我多依赖一下”
“啊,你这是在讽刺我们这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吗,不过说到依靠,你不是一直都有能让你依靠的嘛”
男同学突然一脸坏笑,用手肘顶了顶孙阳飞的胸口,虽是比较轻的力度,孙阳飞还是经受不住捂住胸口。
“我说你...你,我可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是不是芸楪微没服侍周到啊,孙大少爷居然没想起她来”
经过这么提醒,白金色的头发和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明眸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
“依靠什么依靠,只是青梅竹马的互相帮助而已”
“哦,互相帮助哦,咋们校花貌美如花,你天天跟着,要不是因为你们表面上还有个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的关系,你怕早就被打死了咯”
“什么叫表面上,本来就是正常的...的工作接触”孙阳飞顿了顿,带着试探性的口气问道:
“不会真有那么...那么,严重吧”
孙阳飞看起来就像焉掉的苦瓜,充满囧样的脸上居然还露出一丝憔悴。
“哈哈哈,不是吧,你还认真了”
男同学笑了起来,那笑声明朗清爽,一听就知道是充满自信的人特有的大笑,孙阳飞从认识他开始,就觉得他是个典型的“阳光男孩”,特别是当孙阳飞知道他的名字叫王翌言的时候,这个想法就从来没有变过,现实也确实是这样。王翌言是主动来找他做朋友的,当时没有和芸楪微分到同一个班,是他把孙阳飞从教室的犄角旮旯里救了出来。
“你好,我叫王翌言”
少年笔直地伸出右手,娇小的右臂展现令人惊异的硬实,爽朗的微笑是如此的耀眼。
孙阳飞一脸惊讶,连忙裹着衣角擦拭自己的右手,然后战战兢兢地握住了少年的手,他有些不敢直视那双澄澈的瞳子,因为那里荡漾着他望尘莫及的天真无邪,他低着头,声音也跟着颤抖。
“我...我,我叫孙阳飞”
少年感到诧异,无心的说道:
“你可真是奇怪!”
孙阳飞没有回答他,反而闭上了双眼,他正在等待,少年猛地甩开他的手,向他抛来带着厌烦的目光,然后他才好继续,回到那个只有他一个人,能让他舒心的,躁动着能将他吞噬的黑暗角落里。
他喜欢孤独。
所以他觉得,孤独也一定喜欢他,并倾尽一切地爱着他。
他曾以为孤独是他一生的伴侣。
“哈哈哈”少年的笑声响起。眯着眼的笑,豪放的笑。就像带着温度的春雨轻轻的点在他心里。孙阳飞抬头望着他,少年的笑有着魅人的魔力,他居然也忍俊不禁。
“你很有趣诶!我们做朋友吧!”
什么叫有趣啊,明明是你先笑的吧,混蛋。就像是看到世界末日般难以置信的表情,孙阳飞的眼角上,晶莹的水滴吐着微光,随着水滴的滑落,那微光被抬得很高很高。
还是一样爽朗的大笑。孙阳飞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样子的孙阳飞,而王翌言也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王翌言。这慌乱奔跑着,不论怎样拼命都追不上的时间里,物是人非是常有的事,但即便如此,也有着一成不变的东西,那样的东西自己还拥有着,孙阳飞感觉真的是很幸运。
翌,只取它“新的”含义,而言,意如表字,即是语言,王翌言说,父母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健康开朗,因外向而拥有很多朋友的男孩子,正如翌这字的谐音“易”,“易言”就是容易说话,在他父母看来能说话的人就是外向的人。
“容易说话不就是话多嘛,你爸妈就不怕你成为话婆子啊”孙阳飞调侃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说不定我还真有点话婆子嘞。”随之便是一阵爽朗的笑。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孙阳飞心想。他很羡慕王翌言,因为王翌言有这样阳光的名字,因为他有深爱着他的父母。
孙阳飞虽然怨恨父母,但更多的不也正是想念吗,可未曾谋面的父母,连他们是否能赶上“存在”这一定义都不知道。孙阳飞更像是渴望,也许哪一天父母就能带着自己的礼物从天而降呢。
父母留给他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姐姐,还有“孙阳飞”这个名字,真是晦气的名字,他一直都这么想。他曾问过姐姐,那时候的姐姐眼里闪着凌厉的目光,聪明伶俐并且全身都散发出高雅的气质。那时的孙雪熙是他最相信并深深崇拜的对象。每次问她,她都用她聪慧的头脑拐着弯地说她不知道,以便安抚懵懂无知的孙阳飞。没有答案,孙阳飞只能遐想连篇: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名字,父母才不在的。
就是这种荒唐的胡思乱想。
讨厌自己的名字,这是晦气的名字,到现在都没有变过。然而实际上“阳”和“飞”又有哪一个字不阳光呢?孙阳飞从来没有这样思考过。
一晃眼便是十多年了,十多年的成果是堆积成山的混乱记忆,有些甚至还是空白的。但是有些事他记得清清楚楚,不愿忘记的,不能忘记的,以及更本就无法忘记的。不管怎么说,王翌言成了他近乎兄弟般存在的朋友,这是他甚至愿意十天十夜磕头拜天都要感谢的事情。王翌言有着极度优秀的成绩,健硕的身体以及出众的运动才能,他独特的个人魅力,总会吸引各种人与他来往,外加还算帅气的外表,一堆妹子排着队地求交往。
可这种人偏偏就只愿意和自己待在一起,孙阳飞有时候还觉得有些骄傲。
但更多的却是难受。离你最近的人,就是你一生最大的敌人,在人生的路上,他迈着轻快的脚步前行着,你寻着他的脚印奔跑,幻象着总有一天一定能和他并肩前进,可无论你如何拼尽全力地追赶,却连他的影子的看不到。
那就不追了吧,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那不是你让我认真的嘛,开什么玩笑”
王翌言笑还没停,孙阳飞不悦的瞪着他,他看着孙阳飞明显摆着不悦却因还未完全释放的紧张而变得有趣的表情,笑得更是久得停不下来。
“好..好...对,对不起啊,哈哈哈....”
压根就没有反省。
“你别笑了,都快到学校了”
“看样子是快到了,好,我现在明确回答你的问题”
“哈?”
“很显然,在大家都不知道你和芸楪微是青梅竹马的情况下,并且~撇开你们的职位,就算你和她来往频繁,大家也只是以为芸楪微是发挥乖乖女特性,展现校花应有的品质而已,说白了就是同情你,因为你和她相比,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明摆着就是想嘲讽他,做出讲得头头是道的样子,而且这语调还抑扬顿挫的。
孙阳飞这时表现地则很宽容大量,反过来也带着有些嘲讽的语气说道:
“是哦,那,你行你上呗”
“我啊,我不行”
“为啥”
“你问为啥啊”
王翌言别过头,然后偷偷地瞥了一眼孙阳飞。
“人家心里装了个人装的满满的,我就算想去找个牙缝待着,怕是也找不到哦”
神经病啊,干嘛这么奇怪的讲话。王翌言这么一讲,他就觉得有点憋屈,可为什么,他半天都想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她有喜欢的人啊”
“那我,还能有啥意思?”
他突然觉得有些失落,芸楪微从小就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在他的记忆里,那些什么名字稀奇古怪的花,什么颜色乱七八糟的画,什么分布莫名其妙的风景,都算个屁。芸楪微才是最美的景色,美得山河都落泪,美得神仙都敬仰。就是这么美的女孩,女孩所到之处艳花点缀,彩蝶环绕。在他的眼里,女孩甚至全身都焕发着五颜六色令人着迷的光芒。那是他一直喜欢的女孩,羞涩懦弱的他本是期盼着能远远的望着女孩就足够了,可是即便是这样的他,不对,正因为是这样的他,内心才会有更强烈的欲望。他曾这样想:
要是能站在她身边一次就好了。
却是很简单。不是要陪她芳华荒落,不是想与她携手终老,只是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站着,就这么站着,在那幸运而可悲的一瞬间,看她的皮肤白如玉,享她的气息万里香。哪怕站到最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上。
也许这就是暗恋的感觉吧。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知道她喜欢谁的”
“我是知道......诶,你怎么,这么感兴趣啊”
孙阳飞显得有些慌张:
“没,没啊,只是听你的口气感觉你是知道的而已”
“那我已经告诉你我知道了,那你想不想知道啊”
“想.....不想才怪了,那可是校花诶”
孙阳飞确实是想,怎能不想呢,那个有实力能够让他梦寐以求的人倾倒的人,要真是有,他倒还真想见见。然后从那位仁兄身上圈点技巧出来,毕竟现实可不是GALGAME,没有高深的套路。现实的情况是:女孩的心,海底的针,有时稍不注意吧就是一个跟头翻到死。
所以他需要技巧,需要能力,只要有这些,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他想要的抢过来。
“诶,是这个理由啊,我还以为....话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学校的事了。还特别是这种绯闻”
“好歹楪微她是我青梅竹马,就算我不在意,也不能不关心吧,换做是你,你会不想知道啊”
“欸,是吗,嘛,反正我是无所谓啦”
“那你还扯个屁的犊子”
“嘿嘿,不然上学路上多无聊”
王翌言双手交叉枕在后脑勺上,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跨过了校门口。
家里有姐姐,家外有叔叔婶婶,学校有芸楪微和王翌言。
就像一个小小的家庭。
也许没有父母,自己的一生也算是过的无比幸福了,孙阳飞想着那些熟悉的脸庞,心里有一股乱流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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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还真是丁点大小幸福的家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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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阳飞突然不由自主地浑身哆嗦,后面好像有什么,他一脸恐慌地向背后望去。
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海,顶着精美花纹的路灯杆矗立着,两侧弯弯如月牙的灯臂下,悬着带有中国古代皇室气息的宫灯,而在朝向孙阳飞这一侧的宫灯之上...
那是他从没有见过的东西,他相信不论哪一本百科图鉴上都不会有这种东西,甚至是度娘也无能为力。但从整体形状来说,那毋庸置疑就是一只鸟,身披黑得不自然的羽毛,看似亲柔的羽毛竟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光泽,镶着黑色鳞片的腿下,银灰的爪子除了正常的存在于前部,还诡异地向上延伸弯曲,就像一把把小型的弯刀。黑棕色的鸟喙前端突起尖锐的小钩,两根胡须般的东西分别从下颚的两侧伸出,在空中随着风浮动,那胡须有着鬼魅的紫绿色。
即便离得稍远,孙阳飞也能感觉到它的心跳在以音乐般的旋律跳动,应该是首美妙的音乐,演奏中混沌世界走向终结。
生物,有着生命节奏的生物,那鸟状生物眼就像是扩大了再摆到他眼前一样,所以他能看到,有着两层瞳孔的眼睛,外层稍大的瞳孔几乎覆盖了整只眼睛,只露出些许眼白的纯白色,黑色的内瞳孔和外瞳孔之间,是广袤无垠般燃烧着的红色。
真是熟悉的红色,熟悉到就像是烙印在他身上的刻印,可是,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他转身的瞬间,那生物的内瞳孔猛然紧缩,竖成椭圆状。
令人寒颤的头部,无论是胡须还是鸟喙的形状,还有那似曾相识的瞳孔,都像极了龙。
龙吗?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那种莫名其妙的传说中的东西。不正是因为神秘它的存在才显得悲哀吗?
从头至尾它的存在都只是用来赞美人类丰富的想象力罢了......
像是在盯着自己,目光是那么高傲,透着古老而庄重的威严。
孙阳飞能明白,那坏笑着的目光,传来的是熟悉却又陌生的歧视与嘲讽。
是你....吗?
孙阳飞忐忑地在心里问道,总觉得这样它就会回答我,他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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